112 方泽的悲伤和疑惑

“那等下我和小洛去买材料，今晚提前把肉腌制下，明天烤出来会更美味。”梁方泽放下手中茶杯，上身后仰，闲适的倚在椅背上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，那么的和谐，好像他本人便是一颗暖阳。

之之笑着点头道好，随即起身，满脸笑容的挥手道别，“我等下还要上班，先撤了，那准备的事情就辛苦你了，小帅哥。”

“喂，你怎么不说谢我！”我假装生气，对着她的背影抱怨一句，也只换来她笑嘻嘻的一个鬼脸。

“小洛，你这个朋友也挺有意思的。”梁方泽一边喝红豆汤一边说，这样的小甜点配他正好，都是温和甜蜜的感觉。

“哎，你不知道，她以前可淑女了，都是我，把她熏陶成这样。”我悔恨的摇摇头，叹息连连。

“这样很好啊，很可爱，不过还是小洛更可爱些。”他说的自然坦率，我不好意思的笑笑，脸颊居然开始发烫。

“好了，我们去超市买材料吧。”他优雅的一个手势，唤来服务生结账。www.jmske.com 冬瓜小说网

我点头道好，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，大概是习惯了木头的漠然，梁方泽动不动就夸我，让我觉得负担好重，甚至有一丝隐隐的不安。只是，心里又把自己狠狠骂了一顿，太敏感了，想来他就是如此的性格，不过随意的夸奖，我反倒上心了，只得自嘲的笑笑，跟在梁方泽身后，走向商业区中心那家三层高的大型超市。

他推着一辆购物车，我跟在他身旁，与他并排走着，这家超市是本市最大的超市，三楼专门经营食品，蔬菜，水果，海鲜，肉类还有各类调料，零食一应俱全。

我们一边逛一边商量明天需要烤制的材料，梁方泽笑着说他在外国经常参加BBQ烧烤聚会，我也就乐得把选材的任务交给他。他挑的很仔细，还会不时给我分析，什么肉什么部位什么种类更适合烧烤，鲜嫩多汁，容易熟不会老之类的。

看着他往来于个个柜台之间的身影，我自然的上扬了唇角。说实话，相处的这两天，我根本找不到他的缺点，他温暖的犹如四月春风，不仅暖，而且清爽，还有他的随和绝对不是那种老好人的迁就，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圆滑处世。

梁方泽的随和，是透着舒服和暖意，让人禁不住心情大好，自然微笑的温和，温泉般静静流淌过心间，冲走一室烦乱，只留温润清甜。

梁方泽从肉柜里取出一板，半举着向我展示询问，“小洛，你看这块牛排怎么样？肥瘦相间，纹路清晰，肉红嫩新鲜。”

我茫然的看看那块肉，扯扯唇，说不出来什么。

“怎么？不好吗？”他下意识皱了眉，眉心微微隆起，唇角笑意依然。

我挠挠头，苦叹一声，“要说做饭，我还ok，而且做的菜味道也算不错，要说挑选材料，那可千万别找我，我真是什么不懂。不怕你笑话，”左右环顾一圈，稍稍靠近他，小声说道，“就连里脊和五花肉，我也是最近才弄明白是什么……”

脸上窘的有些发烫，这真是……怎么说我也是他嫂子，结果他会挑食材，我反倒不会。心里直念阿弥陀佛，好在没生在古代，否则我这样琴棋书画样样不会，针织女红茶道厨艺个个不通的人，怕是嫁妆再多也嫁不出去……

心里猛然一惊，天啊，原来我叶小洛这么惨……亏我还总自以为是，以为自己无所不能，强悍异常，莫非，那只是一场幻觉……？随即摇头苦叹，心里拔凉拔凉的。

梁方泽认真挑选的目光转移，锁在我脸上，好奇的探究道，“小洛，你怎么了？突然垂头丧气的？”

“哎，我只是在想，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，女红厨艺个个不通，新亏没生在古代，也没有穿越的狗屎运，否则，我非得变成剩女，嫁不出去不可。”

梁方泽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，“怎么会？小洛这样的女生在哪个年代应该都是许多人争先恐后追抢着想娶的。”

“是吗是吗？”沮丧的我顷刻间来了力气，认真的看着他连问几句。

“是，是，当然是。”他点点头，继续挑选的工作。

刚想开心，突然意识到，恐怕他只是哄我开心，随便说说的，亏我还当真了，真是缺心眼，完了，又加一项‘罪名’，真是死活嫁不出去了。

心有灵犀般，他突然回头，眼底含笑，“我可没哄你，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
我侧歪了头，半眯眼睛细细打量他，他毫不躲避我的眼神，笑意更浓，我看了看，实在不觉得他说假话，不由得问道，“可是，为什么呢？”

听了我的疑问，他严肃了表情，蹙眉似在思索，几秒后，略带迟疑的说，“这个我说不清楚，只是感觉，觉得和你相处起来很舒服。”，说着他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，笑容重回嘴角，“而且我想能让我哥娶回家的女生，一定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女生。”

听他前面的话，我还颇有些洋洋自得，可是他话锋一转，我只得抽抽唇角，打着哈哈跳过这个话题。闭嘴，跟在他身后不再说话，乖乖的看他挑选海鲜，向我询问意见的时候，我便笑着点点头，其余时间都是默默不语。

哎，他那句话说的没错，不过，他却不知道我是个例外，因为梁方耀他……根本就不是从内心主动想娶我的啊，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场契约是个交易，那么梁方泽所谓的‘真理’也只能成为假象。

一下午就这样晃过来了，后知后觉还觉得蛮过意不去的，这一路上我什么都没做，就是跟在他后面看他选了各式食材，一一放入购物车，结账拎东西，他也统统不要我帮忙。

打车回家的路上，才想起忘了买烧烤炉，梁方泽又嘱咐司机停在路边，让我在车上等候，他一人去了电器商场，不消十分钟，就抱了一个大纸箱出来，纸箱的正面印着一个红色的室外烧烤炉，看上去漂亮实用。

上了车，他拍了拍怀中纸箱，询问我怎么样，我比了个很棒的手势，他笑得连眼睛都弯起来了，窗外的空气在车速的带动下，形成气流拨弄着他的碎发，发梢微动配着那笑至心底的脸庞，那一瞬间，只觉得天光一片，柠香嫣然。

很久很久的以后，我常常会想起这个下午，他风中的笑容，和暖阳般的温暖，那是我记忆中永远的画面，永远的永远，最纯洁的宝藏。

下午三点，天空湛蓝，微风徐徐，空气温暖，温度适宜。

在我的极力要求下，梁方泽才象征性的让我提了两个很轻的袋子，他自己则是左手抱着烧烤炉，右手提着三四袋沉重的食物。看着他的背影，倒丝毫不觉他手中的重物是累赘，他依然脚步轻巧，后背挺直，一点也不累的样子

想想也是，这对于他在外的三年冒险般的生活来说，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
进了家门，梁方泽自然的将手里的袋子都拎到厨房，把食物一样样拿出，或是直接放入冰箱，或是放进水池里，等待进一步的处理。

我走过去想和他一起收拾，毕竟刚刚在超市我就没怎么出力了。他却不肯，笑嘻嘻的把我往沙发上轰，不让我忙，让我去休息。

我哪里肯，便抓过袋子里的几瓶酸奶，一边整齐的摆放在冰箱冷藏室，一边说，“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，不能干活吧？告诉你，那是假象，其实啊我能干的很。再说，你哥说了让你这几天好好休息，倒到时差，你又不让我干活，想一个人包揽全部工作，外一你哥知道骂我怎么办？”

我用的是半开玩笑的口气，心里自然也知道梁方耀不可能骂我，梁方泽听后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又笑道，“其实，你别看我哥冷冷的漠漠的，他啊可是重色轻友型，我看是他知道我让你干苦力会骂我才对。”

我关了冰箱门，站起来，抛了个不相信的略带诧异的眼神给他，木头重色轻友？怎么会？我看他倒是和向宇哥的感情更好，好过我这个他名义上的老婆。

“而且，”他突然凝重的语气，接下我刚刚拎起的袋子，一边摆放物品一边沉声叙述，“我得知爸妈去世的消息时，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，还记得那天天气晴朗，天那么那么的蓝。那时，我的腿伤好了七八成了，在病房里困了养个多月，被困得烦了腻了，开始长长去草坪上活动，做些平和的小运动，也更利于恢复。”

“就是那个下午，我正在暖暖阳光下散步，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，回头，看见护士长一路跑到我身边，抓着我的胳膊，大口大口喘粗气，神色焦急，却因急促的呼吸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。”“那个护士长说的英语有着严重的地方口音，平时我们交谈时，她总是耐着性子放慢语速，那天可能是她太着急了，嘴中断断续续的说着‘爸妈’‘死’‘车祸’‘意外’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，可是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，耳中嗡嗡充斥着她随粗气而呼出的断续词语，我只觉得指尖骤然冰冷，那冰寒顺着血管一丝丝蔓延。”

“我那具在阳光下晒得发烫的身体，在短短几秒后，冰凉一片，心跳都好像被冻结了，停止了跳动。眼前湛蓝的天，碧绿的草还有穿得花花绿绿的人，瞬间变成灰白，那也是第一次，我知道彻底的悲伤是怎样的心痛，痛的人无法说话，无法呼吸，只剩下满眼空洞。”
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。他的声音平静，语气自然，好像叙述的只是家常事，而不是那样悲凉的感伤。他蹲在冰箱前，从袋子里取出一样样蔬菜或是水果，一一摆放好，有条不紊，好像心情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样。

可是，怎么可能没影响？就连我这个在他身后，静静听他说话的人，心口都一窒一窒的疼得难受。曾经侵占他的冰冷，通过他的话语，转移到我的全身，肆意袭击，冰浪般狠狠拍打着我的心房。又冷，又疼，可这冷，这疼，却不是为了我自己，而是为了他——我面前这个依旧平静，背影却在微不可见轻颤的男生。

说实话，木头与我相处这一个月来，我都不曾因为他父母的车祸如此心疼过，可梁方泽刚刚那些话，却让我心惊。心惊之后，一抹疼一丝冷缓缓萦绕在心头，久久不能消散。

是呢，木头，他从来不会对我表露心声，就像他再悲伤，再难过，再疲惫，再无助，都不曾向我诉说过一丝一毫，就算我想安慰他也不能，因为他生生将我挡在心门外，那扇门上用大大的字写着‘禁止进入’。

梁方泽却完全不同，他在我面前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心伤，哪怕经他口叙述，那伤已经很淡很淡，薄雾一边，可我清楚，越是淡就越是疼。因为，无法用撕心裂肺的哭喊宣泄心痛，那伤那疼也只能被那层薄薄的雾阻拦在心中，无法消散。郁结心中，难以释怀。

我知道，梁方泽现在一定是那样的感觉，他能笑，能平静的生活，能若无其事的与其他人谈起那段悲伤。可是，那痛还会在他的心上滋生很久很久。

不用怀疑，我知道，真的知道，因为这一切我也经历过。五年前，就经历过。知道今日，午夜梦回，想念妈妈的伤疤还会隐隐作痛，好在，它并不影响我的生活。也只是如细菌般，在适宜的温度下，滋生出隐忍的力量。

“眼睛怎么红了，是不是不舒服？”

一句突然的话语，打断神思，我下意识摸了摸眼睛，指尖碰触到点点温热的湿气，略带尴尬的迎向他关心的目光，扯扯唇道，“没事，大概……”脑中正想着借口，他却打断我，不由分说的推着我走到沙发前，一定要我坐下。然后又倒了水，切了果盘来。

“哎呀，你把我当病人呢？你都再忙了，还要弄这些给我。”我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，都说被人伺候舒服，可我被他一伺候，那真是浑身难受。

“都怪我，说了那么多话，把你招惹难过了。”我不由得惊讶他的细心，不便插嘴继续听他说了下去。

他坐在右侧单人沙发上，微微侧坐，一手搭在扶手上，淡淡的笑了笑，“刚刚那些话，其实只是铺垫，可能是因为感受太深，一时没收住。”

他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，看我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，才继续说下去，“我想说的是，我有的伤痛，哥心里感受到的一定更深，父母出事时，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。失去父母的痛，筹备葬礼的苦楚，还有梁氏的重压，我就算极力想象，也无法了解哥当时的心境。”

他突然坐起，背微微弓着，双手交叉搭在膝盖前，头低垂，声音里透着一股凄凉的微弱哽咽，“我听说，当时梁氏几次差点破产，哥无奈之下，只能把梁家的房子卖了，即使这样，筹到的钱也只能维持几天。我知道，如果不是你，哥他一定撑不到今天，梁氏也一定已经倒闭。如果没有你，现在我见到的一定是另一种场面。”

我看着他低垂的头颅，张了张唇，只觉得喉咙干涩，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“不瞒你说，在回来的飞机上，我一分钟都没休息，睡不着，虽然很累很困，可是脑子里都是爸妈的事，哥的情况还有梁氏的事。不过，想的最多的还是你。”

“我？”艰涩的声音划过喉咙，我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，怎么会想我？他在飞机上时，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。

他抬眸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，重重的点了头，“因为在登机前，通过无线网络已经了解到这边的情况，父母去世已成定局，再想也无力回天。看到你们的结婚照，知道哥过得不错，也看到梁氏股票超俗回升的新闻，无需担心。剩下的，就是想你了。飞机上，我一直好奇，你是怎样的女生，网络上说你是叶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，也只有这么一个概括性描述，而我在心里对你的定位就是千金大小姐，可回来的那天，我看到你，觉得你和网络上说的完全不一样。”

猛的听他最后一句，我不由得想起那天自己睡裙，拖鞋还糊着面膜的丢人形象，只觉得脸颊烫的要死，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似乎察觉到我的窘迫，他温暖的笑意爬上嘴角，柔和的声音如春风拂面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很随和，有点小调皮，偶尔会愣神，嗯……”顿住话语，他似在深思，随即淡笑一声，“毕竟相处时间不长，也不是很了解你，那些都是我对你的第一感觉，总之，我觉得你是那种和你在一起就会很轻松，忘记所有烦恼的人。”

我紧张的吞了下口水，这样被人夸，好像还是第一次，好吧，大概是骨子里的劣根性作祟，心里明明有些飘飘然了，脸上还要摆出一副‘哪里哪里’的谦虚表情。

“所以我想，我哥这一个月之所以可以安然度过，都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吧？”他前倾了上身，靠近我一些，眼神定在我脸上，等着我的答案。

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，空气里漂浮着果蔬的清香，在我对面，闲适而坐的那个大男生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，眼底含笑，没有疑惑，只有全然的肯定。

而这次轮到我迷茫了，如果说，他只是不想让我干活，也不用绕这么大圈子吧？那么说了这么多，又突然发问的他，到底想传达些什么？或者说，他想知道什么？

四周安静的不像话，我不安的摇摇头，“那个，你的问题应该去问你哥吧？呵呵，他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。”听到我的答案，他毫不意外，似乎开始就料定我会如此回答，微微低了头，他缓缓开口，“我们是二十年的兄弟，我了解他，本来我以为这次回来，看到的会是一个疲惫不堪，狼狈至极的他，可我没想到，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累，心情似乎不错，也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。其实，哥虽然大我四岁，毕竟也是个还在校读书的学生，和走入社会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应对反应强度都不一样。”

“而且，我哥是个念旧的人，或者可以这么说，在他心里老朋友永远占有很重要的地位，也就是说，如果刚认识的人想在他心里占有位置，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积累。你和我哥，应该认识不久对吧？”

我点了点头，“是，认识一个月。”他猛地睁大眼睛，面露惊异之色，“竟然只有一个月？！这真的……真的难以置信，我哥怎么会和才刚认识的人结婚？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，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
慢慢攥紧拳头，我眯了眯眼睛，糟糕，梁方泽肯定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梁方耀，对我和方耀的闪婚，他一定有太多的疑惑，可我要如何解释？如果说平时我总是胡编乱造蒙混过关的话，这次却不行了，毕竟我对方耀的了解远远不及方泽对他了解的十分之一，这种情况下，我要如何自圆其说，不被方泽发现漏洞，不暴露出契约婚约的事呢？

心头火烧火了的，大火蔓延，烤得我全身滚烫，只盼着有个灭火器赶紧浇熄我内心的燥热。让我赶紧静下心来，想个应对的法子。

我正焦头烂额之际，方泽的声音再次飘来，“小洛，你很爱我哥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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呃，终于补齐了……那个，瞳灵设了投票，看见的亲帮忙选下吧。

那个，亲们放心，不是现在要开新文，只是投票需要一段时间，所以提前设置了，新文的话最早也要在文快结束时开了，现在只是有个最初的构想，吼……现在这么忙我也不敢开，(*^__^*)嘻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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